从“纳米门事件”反思中国科学制度

　
　　作者：涅梵
　　当日读完《2007年中国863计划纳米医药项目评审腐败黑幕》，我实在是感到很寒心。早就对此项目没拿下来有所耳闻，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卫生部和科技部竟然堕落到了如此地步。今日看到了一些后续的评论，《切不可让XYS成为恶意打击报复的阵地》这个标题很吸引眼球，但读罢之后，我不得不站出来说上两句。
　　本人即是失败团队所属单位之一的武汉大学药学院的一名学生，现已毕业。说明了身份，还必须说明一点，就是本人与此863项目没有包括经济利益在内的任何瓜葛。我只是说点我所知道的情况。
　　参与申报的老师在进京前，因为ppt制作的一个背景设置有问题，本人曾帮忙修改过，因此知道了这么个项目。几日后，老师答辩归来，与其闲聊时，老师说最后只剩下他们和中南大学的一个团队pk了。我问那有把握拿下来吗？老师说，我们的整体实力要胜过他们，而且答辩得也要好。但关键是据说对方的关系网太厉害了，认识科技部和卫生部的领导，所以拿不拿得下来还不好说。从老师当时的状态来看，还是很乐观的，毕竟实力是个硬指标。可后来的结果，大家现在也都知道了。
　　而关于这个“认识科技部和卫生部的领导”的人，我当时并不知道名字，只是在和一些朋友交流的过程中，发现此人在学界的“名气”还是很大的，甚至关于这个项目的竞争的一些内幕，学界也是有所耳闻，比如与此项目毫无关联的北大相关院所的朋友，就与我谈起过此事。倒是这内幕为什么在延迟了2个多月后才曝光，让我觉得有些意外。而我之所以之前没有曝光此事，一来自己知道的情况也就上述那么多，二来申报项目靠关系这种在国内司空见惯的现象似乎也不值得一说。但是当我真的接触到了这些内幕时，还是觉得触目惊心，靠关系靠到了如此地步！
　　从上面的话里已经可以看出，我对《2007年中国863计划纳米医药项目评审腐败黑幕》一文是倾向于认同的，虽然部分观点和用语有失偏颇。但总体上，那些基本陈述与我之前所了解的情况相符，逻辑上也无矛盾之处。相反，《切不可让XYS成为恶意打击报复的阵地》一文从标题用语就让我有些反感，试问新语丝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行政或者司法权力的网刊，何以成为“打击报复的阵地”？真要“举报”，人家会选择走这条路？自有863计划监督委员会来受理“投诉和举报”。再说了，谁因此而遭到打击报复了吗？项目被收回了吗？谁人被撤职了吗？就算真的是有什么实际情况发生，只要是根据事实做出的，也是正当的啊。
　　而《阵地》一文，看上去有理有据，但细读起来，感觉问题颇多。比如“让科技部改判评审结果”这个说法从何而来？人家只是“向科技部申述”，本来国家给出的《规范》里就说了“对863计划课题评审的公正性有异议的个人和单位，均可向863计划监督委员会提出书面投诉”。说人家“要推翻我国科研评审制度”更是莫须有。《阵地》里说到“现行制度不完善，你可以质疑、呼吁、建议改进”，《黑幕》一文的最后不正是提出了“希望”吗？哪里存在所谓的“任意妄为对它肆意践踏”呢？《阵地》一文说人家是“臆测”，试问您的这些文革式的话语是不是臆断呢？
　　《阵地》一文还存在偷梁换柱之处。比如成功的那个团队的单位之一明明是“④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所”，到了《阵地》里，却上升到了整个农科院，然后说“这两个农业系统单位单独拿出来和你纳米团队的单位作比较……好像整体实力比你纳米团队中的不少单位还略强。”另外，从“国内申请大型课题单位排名应该是按参加者的实力来排的吧”一句也可见作者的臆断。单位排名基本上是按参加单位参与这个项目的比重来的，靠前的是主体性的参加单位。如果作者连这样的基本规则都不清楚的话，真不知道其他的逻辑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了。
　　说到实力，作者也正好说到了我毕业的药学院，他说“武汉大学是不错，但药学院刚成立，师资严重缺乏，科研更没有上道，我所知道的至少到2005年时真正的药学教授仅有1个。”又是一副信誓旦旦言之确凿的模样，让人不信不行。可这五句话除了第一句主观性的评价无所谓正误之外，其他都错了。药学院成立于 2001年，是武大合并之后新成立的学院，试问“六年”等于“刚成立”吗。再说了，武大合并之后改组了很多院系，药学院自然也不是横空出世的，从生科院或者医学院设立药学系算起那有十多年了，而化学学院的药化研究那还要长些。“师资严重缺乏”这话我就不想专门反驳了，就驳最后一句“我所知道的至少到 2005年时真正的药学教授仅有1个”吧。如果作者的“真正”是指在一线从事教学和科研的话，我个人亲眼所见的，当时至少就有胡先明、丁虹、束家有和郑穹等四位教授是在第一线的。而近两年来，学院又先后引进了四位海归学者陈子林、黄泽波、王有为和周海兵等出任教授。实际上，相对于药学院目前的学生规模，师资是过剩的，很多老师都没有给本科生开课，而是只带研究生。至于说“科研更没有上道”，欢迎这位作者查查这些教授们近年来的科研成果，再比如药学院近年来与日美德法英等国大学和科研机构的合作，虽然还没有什么成果拿出来，但“道”总该上了吧？
　　其实我真没必要反驳这么多的，把“刚成立”仨字驳倒就够了。任何一个新成立的学院在随着合并磨合期的完成后，各方面走上正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更何况是武大这样综合性大学的学院呢，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举例证明。至于药学院能不能胜任这个项目，首先我想说，药学院承担的主要是其中的若干子项目，并不是全部。而从ppt中了解到的子项目内容来看，完成项目的条件是足够的。再加上这个暑假学院乔迁，实验条件、环境和设备都进一步的改善了。所以，综上所述，作者把药学院拿出来开涮并没有任何说服力，反而有诽谤之嫌，也多少让人对其“旁观者”的身份生疑。
　　最后我想说的是，关于863在操作过程中存在不合理之处的呼声可以说是此起彼伏，更大的程度上是由于学界接受或者默认了其中的潜规则所以这些呼声也成不了气候。就“纳米门事件”看来，首先，它就违反了《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计划)课题评审程序规范(试行)》第六章的“回避”原则，因此其结果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是否公正的质疑。“纳米门事件”并不是个案，它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归根结底，还是希望制度层面的进步。中国需要科学，中国更需要的，是科学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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